12 October 2014

马拉喀什 – 不老的传奇

德吉马阿尔芬纳广场 岁月不老
人群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在完成陌生却直接的交汇后随之散开,但不离开。

惊呼声笑闹声叫好声吆喝声以及鼓掌声夹杂在各式各样的古老乐器所发出的简单但扎实的声音里,开启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五觉大飨宴,诺大的广场乍看之下简直就像是一座动感十足无奇不有的游乐园,唯一恒股不变的,是永无止境涌入这座不夜城的人潮。

梦幻的马拉喀什(Marrakesh),有种难以抵挡的旅游魅力,在非洲大陆西北处绽放无穷的生命光芒,让造访过这座城市的人流连忘返。马拉喀什位于摩洛哥中南部,坐落在横跨北非三国的阿特拉斯山(Atlas Mountain)山脚,濒临撒哈拉沙漠,距离首都拉巴特300多公里。马拉喀什是柏柏尔(Berber)语,意旨上帝的故乡。

德吉马阿尔芬纳广场(Djemaa al-Fna)是马拉喀什的主要广场,当你一头栽进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露天广场,你很快就会被埋伏在一旁的耍猴者搭讪,经验老到的耍蛇者偶尔也会趁机凑上来炫耀他们的宠()物;半躺在广场上的蓝色柏柏尔人正向围观者售卖据说可医治百病的古老民间传统秘方,从治疗失恋到长生不老,无奇不有;叮铃叮铃声不绝于耳的传统卖水人背着水瓮努力地穿梭在拥挤的人潮里;笑盈盈的街头牙医和他的牙齿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你投上疑惑的眼光;裹着头巾的北非民族演奏着不知名的格纳瓦(柏柏尔语: Gnawa)音乐;几个罩着北非长袍(柏柏尔语: Jellaba)的妇女坐在矮凳上一边为顾客彩绘刺青(阿拉伯语: Heena)一边与同僚低声细语。突然间,有点失控的驴车驮着与自己的躯体不成正比的货物从你身旁经过,向不远处正在招揽生意的马车(法语: Calèche)奔去,只留下一股渐行渐远的嘎哒嘎哒声;循着掌声与叫好声走去,你看到火焰从衣著鲜艳的杂技员口中射出,然后经由精准的跳跃与柔美的翻腾动作俘获在场的围观者;不远处的灯火处,不稀疏的人潮开始形成,围观着一种叫Hoopla的投环套物的游戏,在你聚精会神屏息凝神的同时,你左边又突然出现一个古老的占星家向你售卖命运的玄机,然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图阿雷格人(Tuareg)又倏地出现在你身前问你要不要聆听一个来自地平线另一端的不老传说。
慵懒的蓝色卖药人,喜欢半躺在诺大的广场上
传统卖水人,在摩洛哥比比皆是
简单但扎实的北非格纳瓦音乐,是人群聚集的交汇点
法式马车,隐映出摩洛哥的殖民身世
衣著光鲜的杂技团, 旨在俘获围观者的心弦和金钱
简单却不容易的Hoopla游戏
马拉喀什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永远不会缺乏动感与色泽
一切的街头万象,都在黑暗降临后在这个传奇性的广场上一一上演,超过一千年的远古戏剧、令人振臂激动的街头剧场(Halqa)、岁月不老的街头表演以及各种不老的传说赋予了这座广场长生不老的生命力,促使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1年把德吉马阿尔芬纳广场列为“世界遗产之杰作”。

但在历史上,这个呈梯形的巨大露天广场却是恶名昭昭的断头台刑场。岁月允许了这座古迹的存在,同时也允许了缠绕着她的故事继续口耳相传在曾经洒满血泪的古代刑场上。这个曾几何时让人无法不与死亡联想在一块儿的广场,在洗涤了过去的哀怨与悲惨后,重新以充满活力却始终不失讽刺意味的身份向外展示,然后在世人眼中轮回成北非最热闹最繁忙及最富有传奇性的广场。

和其他伊斯兰国家一样,摩洛哥的美食多以烧烤为主,广场另一边整齐排列着整百个临时摊档,每当黑暗降临之际,档口顶端处往往会冒出浓郁的白烟,然后经由晚风的吹送而使整个广场笼罩在香气氤氲的袅袅白烟里,煞是好看。
白烟缭绕,香气氤氲的马拉喀什夜市
我努力地避开人群步步逼近这个据说乡土气息浓厚的现代式夜市,然后把屁股寄放在矮凳上,向摊主要了一串飘香四溢的羊肝串、一碗滚烫的蜗牛汤和一碗热腾腾的羊脑羹,誓要来一场舌尖与味蕾上的终极挑战。除了这些重口味的“异国料理”,夜市里也有一些比较“正常”的所谓北非美食,譬如源自柏柏尔人的北非小米饭库斯库斯(达里加语: Couscous),以及一种以圆锥形陶锅炖制的北非主食塔津(阿拉伯语: Tajine),还有甜死人不偿命的各式阿拉伯糕饼和摩洛哥甜点,要真正体验异国风情,还真要看你的勇气与胆识有多大。
马拉喀什的有盖市场
穆斯林社区一向都是一座生活机能健全的城市,马拉喀什老城区也不例外。离开广场走入城中充满中古世纪古老韵味的阡陌巷弄间,顿时发现方向感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高墙之间布满形同迷宫的大小巷子,曲折幽深得来又星罗棋布,堂皇的皇宫、古老的清真寺、幽静的伊斯兰学校(阿拉伯语: Madrasa)、隐蔽的公众澡堂(土耳其语: Hammam)、喧哗的传统市集(阿拉伯语: Souq)、涓涓而流的蓄水池、庄严的圣祠(达里加语: Zawiya)、简单的坟墓等似乎都会在下一个拐弯处赫然显现于眼前,然后在你回过神后继续让你赞叹。若把德吉马阿尔芬纳广场比喻为老城区的心脏,那遍布在老城里的大街小巷就是一条条通往心脏的血管,而密密麻麻川行其中的人群,就是一颗颗维持着心脏跳动的生命体。
棕榈树的无所不在导出了沙漠绿洲的影子
从一个原始绿洲发展成北非最繁忙的旅游城市,马拉喀什今天的成就绝非信手沾来。自公元1062年起,马拉喀什便是柏柏尔人建立阿尔穆拉比德(Almoravid)王朝的定居点,长达16公里,把老城区麦地那(阿拉伯语: Medina)和新城区(法语: Ville Nouvelle)区隔开来的赭红城墙正是马拉喀什生命的起点。
70米高的摩尔式库图比亚(Koutoubia)宣礼塔,是马拉喀什的地标
由于具有地理位置和水源上的优势,马拉喀什很快就发展成非洲大陆最重要的商贸点之一,并在中世纪时期两度成为摩洛哥王朝的首都,从此成为了柏柏尔人、阿拉伯人、犹太人以及南下经商的欧洲人的汇集点。到了19世纪中期,颠沛流离的嬉皮客以及四处流浪寻找创作灵感的艺术家及音乐家开始落脚在这里,无形中赐予了这座近乎遭受唾弃的城市一股无穷的神秘力量及跨区域的文化气息,间接把马拉喀什打造成一个富有神秘与传奇色彩的都市;滚石乐队、披头士乐队、齐柏林飞船摇滚乐队在上世纪6070年代的造访,更把这座启迪无数灵感的城市沾染上另一股无法抵挡的明星魅力。每一个带着不同目的前来这里的人也带来了各自及丰富的文化和信仰,在这块巧遇的土地上交汇,然后衍生出今天属于这座城市的独特传奇和神秘个性。

在马拉喀什,我每一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广场旁的阳台上等待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的那一刻。当黑夜取代白昼,这个遭受炎阳烘烤的广场就会开始释放无以复加的能量,迥然不同的画面与丰富多彩的生命开始迁入,再伤感的人也会被如此充满活力的气氛所感染。马拉喀什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永远不会缺乏动感与色泽,独一无二岁月不老的德吉马阿尔芬纳广场使不计其数的游客对她趋之若鹜,犹如大麻般让人不自觉地陶醉在迷失的幻想空间里,久久无法自拔,那是暂时把无聊的逻辑与沉闷的俗套抛掷一旁的异域空间。

                                       (此文刊于星洲日报快乐星期天优游自在版20141012)

3 comments:

YH said...

看到朋友的link有你的‘道聽途說’,又介紹macharesh,還以為是以為名字也有一個‘道’字的朋友寫的,哈哈。

第一張圖美極了,喜歡

bC said...

谢谢,你是说梁文道吗? 呵呵...

YH said...

不是,朋友叫林道景,也是部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