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March 2014

约旦河的另一边(下)

“耶稣从加利利来到约旦河,见了约翰,要受他的洗。”---《马太福音: 313节》

“这是在约旦河外,伯大尼(伯大巴喇),约翰施洗的地方作的见证。”---《约翰福音: 128节》

根据圣经记载,摩西死后的1200年,施洗者约翰(John the Baptist)在以利亚山(Elijah Hill)西面的一个山洞中居住并为人施洗,以见证弥赛亚宣布天国的降临为使命。耶稣在前往加利利(Galilee)和乌姆盖斯(Umm Qais)途中来到伯大尼住了三天,并在那里接受施洗者约翰的洗礼。

经过专家学者们进一步的鉴定,当年耶稣在约旦河受洗的伯大巴喇(Bethabara),就是如今坐落在约旦河东岸的阿尔卡拉尔谷(阿拉伯语: Wadi al-Kharrar),一个已被考古学家确定为马达巴六世纪马赛克地图上一个叫Saphsaphas(希腊语: Αίνώνένθα)的地方,也就是我今天在几经辗转后才得以来到的地方 约旦河外的伯大尼(Bethany-Beyond-the-Jordan)
约旦河的另一边(摩西纪念馆资料)
死海公路40号路段是如今唯一最接近约旦河外的伯大尼的公路,但却因为车流量很低及没有公交车衔接而使这片人类引颈长盼的土地显得有点孤立。我从路口径自走到五公里外的苏维米(Suweimeh)交叉口,在跟着路牌向右拐后因为发现自己只身在一条杳无人烟的小路上而决定放弃搭顺风车的念头。约旦河外的伯大尼遗址是约旦继佩特拉后第二个最有利可图的摇钱树。我向洋洋得意的售票员递上12块约旦第纳尔(Jordanian Dinar),然后戴上“配套”里的语音导览器,跳上由向导带领的冷气小巴,开始了一段强制性及限制级的朝圣导览之旅。

约旦河外的伯大尼无疑是世界各地朝圣者趋之若鹜的神圣之地。新旧约圣经里所论述的场景和许多神迹,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俯拾即是《约书亚: 315-16节》里约书亚接替摩西未完成的使命,在上帝的帮助下跨越约旦河进入迦南之地的跨越点,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处浅滩(Ford),一个叫BethabaraBeit ‘Abarah(渡口之屋)的地方;《列王记下: 211节》里以利亚行使神迹把约旦河分开后乘着火战车升天的地方,就是在这片土地上一个叫以利亚山(阿拉伯语: Tell Mar Elias)的地方;就在这片土地上,耶稣第一次向上帝祷告,就在这里,耶稣呼召了最初的门徒 彼得(西门)、安德烈、腓力和巴多罗买(拿但业)《约翰福音: 1040节》里也提到这里是后来耶稣为了躲避耶路撒冷的迫害而再次跨越约旦河回到约翰向人施洗的地方。
“耶稣从加利利来到约旦河,见了约翰,要受他的洗”
自约旦河外的伯大尼这个集历史与宗教遗址于一身的身份获得确认并对外开放后,来自世界各地四面八方的教徒开始如过江之鲫般涌入,格鲁吉亚教堂、罗马天主教教堂、阿美尼亚教堂、希腊东正教教堂、俄罗斯教堂等各式各样的宗教场所已陆陆续续来到这片神圣的土地报到,开放开发的场景几乎可以媲美当年耶稣在旷野上传道并吸引庞大追随者的盛况。

约旦河东岸一带早在1899年就已发现古迹,可是针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冲突而不时爆发的战争和战争后遗留下来的地雷限制了考古工作,受以巴问题牵扯的政治气候及地缘敏感因素也进一步推迟了古迹遗址出土重见天日并进一步受到鉴定的一天,直到约旦和以色列在1994年签署了和平协议及随后的地雷扫除工作,考古学家才开始通过大量的挖掘工作而陆续发现重要的古迹遗址,如教堂和修道院的残壁、洞窟、古井、水道、施洗池,以及陶瓷器、马赛克、古币等古文物,在经过历史学家与专家学者的大量探讨和激烈辩论及综合了圣经里的描写和三至十世纪古代朝圣者的记载,这片土地才获得进一步的证实并正式向世界宣布为“当年施洗者约翰传道”和“耶稣接受约翰洗礼”的地点,从此成为约旦境内最神圣的洗礼遗址(Baptism Site)
源自以利亚山的泉水,从约旦河东岸流经施洗者约翰教堂后被命名为施洗者约翰之泉(John the Baptist’s Spring)。泉水相信是当年用作食水和洗礼的用途
约旦之林
耶稣当年就是在这里接受施洗者约翰的洗礼,其后为建于阿纳斯塔修斯皇帝(Emperor Anastasius)时期(公元492-518)的施洗者约翰教堂
新希腊东正教教堂
在先后参观了以利亚当年升天的以利亚山、施洗者约翰当年为人施洗的施洗者约翰之泉(Spring of John the Baptist)、耶稣当年受洗的地点、约旦之林(Jungle of the Jordan)、五至六世纪的拜占庭教堂遗址、古施洗池以及以华丽的圆形金顶加盖的新希腊东正教教堂(New Orthodox Church of St John the Baptist)后,我来到了自古以来孕育着这片土地的约旦河。
约旦河的真面目
一名女子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投向约旦河的怀抱,完全无视于呈咖啡色的污泥浊水
约旦河,我从来都不知道她是一条流着潺潺历史映着炯炯信仰的河流。源自黎巴嫩山脉的约旦河,在流过约旦河谷两岸后成为今天以色列(巴勒斯坦西岸)和约旦的国界。以色列在1967年的“六日战争”中从约旦手中夺取的西岸,就在约旦河的另一边一个离我不到十五尺的地方,印有大卫王之星的以色列国旗下,一对年轻的犹太男女正不慌不忙地把身子浸入如今已呈棕褐色泥泞的约旦河,洗礼。约旦河这一边的我所踩着的土地,已是目前在我能力范围内得以最靠近以色列(巴勒斯坦西岸)这个我被告知不可逾越的禁地。当年摩西遥望迦南之地却无法得以进入的遗憾,在此时此刻深深地体现在我这个马来西亚子民的身上。
一身白的亚伯拉罕后代子孙正在接受约旦河的洗礼
模棱两可的伊斯兰教国,早已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前在我这个非穆斯林身上设上了行走的界限,在国民身份的大罩伞下,我似乎逃不出红色护照的束缚。我不是锡安主义者,也不是反犹太主义者,也不是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支持者,我的国家不承认以色列这个国家所以禁止我踏入以色列,我的国家允许我踏入巴勒斯坦因为她承认巴勒斯坦这个国家,这个或许以宗教为出发点的政治立场,并不是作为马来西亚国民的我同情巴勒斯坦子民的因缘或延伸,对于以色列我并没有打算掩饰自己同情巴勒斯坦子民的立场,我不明白为何一个国家在不承认某个国家的前提下就非要禁止她的子民前往不可,我不明白为何我不被允许踏入眼前约旦河的另一边属于巴勒斯坦的西岸,我不明白为何大卫王之星的国旗会在约旦河的另一边凛凛飘扬,然后我不明白约旦河的另一边为何是在那一边。

土地把人类团结起来,国界在土地上分裂,肤色将人种界定划分,宗教为国家行使权力,然后政治把人类逼入现实。太阳底下,我站在约旦河的这一边,突发奇想地把红色护照里的第一页撕下,然后丢入极度污浊的约旦河。


约旦河的另一边,到底在谁的那一边?
大卫王之星的国旗在对岸凛凛飘扬,约旦河的另一边,到底在谁的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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