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March 2018

伊斯兰的艺术瑰宝 – 布哈拉

布哈拉(Bukhara)是中亚其中一个最神圣的千年古城,发源自帕米尔(Pamir)高原的泽拉夫尚河(Zerafshan River),在浩瀚的克孜勒库姆沙漠(Kyzylkum Desert)平原蜿蜒流淌后来到这里,把布哈拉浇灌成一个在丝绸之路上发光发热的绿洲城市。

布哈拉是苏联坦克进驻中亚前窥探泛中亚土耳其斯坦(Turkestan)的最佳之地,除了在十三十四世纪迎来成吉思汗的铁蹄和帖木尔的大军,布哈拉一直都是众多乌兹别克皇朝的辉煌都城,直到苏联坦克在十九世纪驾到,布哈拉才随同乌兹别克斯坦母亲陷入苏联红军手里。苏联后来解体,布哈拉随即恢复自由之身。
利亚比郝兹广场上有一个池塘,百年老桑树盘根在和它一样老的池塘边
我从布满旅社的老街区走出来,建于十七世纪的利亚比郝兹广场(Lyabi-Hauz)立即映入眼帘。广场中央有一个池塘,池塘旁有一棵百年老桑树,整个悠然平静的广场散发着一股犹如象牙塔般的文化气息。对于一个处于沙漠边缘的城市,没有一个地方会比水源更令人想亲近。据说,整个古城一共有两百多座大大小小的水池和贯穿全城的河道网络,供养着千多名仍旧住在城内的居民。
带有波斯风格的伊斯兰学院,在数量和规模上独树一帜
高大的门户上,尽是缤纷多彩的几何图案
放眼望去,广场周边清一色都是土黄色的建筑群,现代化的建筑物多少还是被挡在古城外,伊斯兰学院(Medressa)是古城里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古建筑物,单是利亚比郝兹广场上就有至少五座巍峨庄严的伊斯兰学院。当年的布哈拉是伊斯兰世界里最重要的宗教研究和学术中心,我臆测,一定是这些俯拾即是的伊斯兰学院,培养出像伊本西那(Ibn Sina)如此出色的科学家兼哲学家。
传统的多圆顶巴扎,备有冬暖夏凉的功效
离开利亚比郝兹广场,我徒步到百步之遥的巴扎,规模不大人迹寥寥的巴扎以多圆顶加盖,据说具有冬暖夏凉的功效,巴扎建于十六世纪的昔班尼(Shaybanid)时代,以货品区分和命名,譬如Taqi-Telpak Furushon售卖帽子,Taqi-Zargaron售卖珠宝,Taqi-Sarrafron则是钱币兑换中心,巴扎外左右道上摊贩林立,丝巾、中亚传统羊皮高帽、Suzani刺绣、陶瓷器和各式传统手工艺品也多不胜数,唯独少了昔日络绎不绝的顾客。我从Taqi-Sarrafron出来,口袋里战战兢兢地捉著一大叠厚厚的钞票,乌兹别克货币最大的面值为一千索姆(Som),折合马币只有区区的块半钱,来到乌兹别克的游人,个个不是百万富翁就是钞票大亨。

撇下百万富翁的身份,我径自走到不远处的皇城(The Ark)。以一公里防御墙围绕的皇城,建于公元前一世纪,是布哈拉最古老的建筑物,也是布哈拉统治者的城堡及居所。作为中世纪文明最具象征意义的布哈拉皇城,由于长年遭受炮火的洗礼,苏联红军在上世纪初期更对它大肆轰炸,无数次的摧毁和重建,使皇城形成了一座高达十八米的丘岗,俨然发展成目前城中有城的格局。
魁伟结实的皇城防御墙,只能以浮夸来形容,每个接近的人都会自叹不如
昔日的宫殿、清真寺、接待大厅、国库、兵器库、工作坊、牢狱等,如今多数已被改建成博物馆和纪念品店,如今保存得最完好的只有气势凌人的城门。城门向广阔的雷吉斯坦(Registan)广场开去,这个广场在古时候是布哈拉的城市中心,是皇帝下达旨令和发表文告的地方,也是举行庆典和公决犯人的地点。当年因为冒犯当时的埃米尔(Emir)的两名英国著名军官就是在这里被斩首示众。
皇城大门前的雷吉斯坦广场,曾几何时有着欢庆和哀悼的双重角色
越过一条柏油路,一所名为Bolo-Hauz的清真寺倒映在面向皇城大门的池塘边,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趋近一看后马上让人大开眼界,一根根爬满艺术痕迹的木刻廊柱支撑着同是木制的阁楼,雕梁画栋工艺精湛,令人眼花缭乱的建筑文化无论是雕刻还是彩绘都显得非常精致细腻,伊斯兰的艺术展现得淋漓尽致
Bolo-Hauz清真寺全以木头打造,工艺精湛的雕梁画栋令人眼花缭乱
百米外,一支突兀纤细的建筑物在一片以土黄色建筑为基调的平线上冒出,那是布哈拉最著名的地标 卡隆宣礼塔(Kalon Minaret)。卡隆宣礼塔建于十二世纪,高达四十七米,相传是当时中亚最高的建筑物,方圆几公里外都可看到它映在天际的身影。“Kalon”在塔吉克(Tajik)语的意思正是伟大,它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据说一度让前来屠城的成吉思汗发愣而将之豁免。根据古老的民间传说,黑汉王朝的亚尔斯兰可汗(Arslan Khan)在争吵中杀死了一位阿(Imam)晚上梦到阿訇对他说:“你杀了我,现在你有义务把我的头安葬在一个没有人可践踏到的地方。”于是,亚尔斯兰可汗就在那位阿訇的坟墓上修建起这座无以伦比的卡隆宣礼塔。
清真寺、宣礼塔、伊斯兰学院、广场和巴扎,无一不是一个穆斯林社区的首要元素,缺一不可
高大的卡隆宣礼塔,看来有点喧宾夺主,十六世纪的卡隆清真寺是唯一通往卡隆宣礼塔的建筑,登上宣礼塔的小门就在里边,清真寺正对面是一座依然沿用至今的米里阿拉伯(Mir-i-Arab)伊斯兰学院,架在阁楼里的一间间小房间,是从事伊斯兰学术研究的学生们的寝室,以彩色陶瓷装饰的蓝色半圆锥体穹顶,尤其深受游客们的青睐。三座艺术建筑互相辉映,精美绝伦,乃不可多得的伊斯兰建筑杰作,因而被后人烙印在乌兹别克斯坦的明信片上,从此恒古隽永。
泛着印度风采的四尖塔(Char Minar),曾经是一座伊斯兰学院的门房
架在阁楼里的一间间小房间,乍看之下犹如一个个大小相同的鸽巢
所有濒临坍塌的清真寺,宣礼塔、伊斯兰学院、城堡等,在经过乌兹别克政府以及外资的鼎力资助下得以死里逃生,然后在古城的拼图上还原,成为布哈拉不可磨灭的文化符号和历史标记,而那些依旧在死亡边缘挣扎求存的传统民居,则纷纷被改建成别具一格的博物馆、画廊、咖啡厅和纪念品店,从百年老屋改建过来的旅社更是一家开过一家。
超过两百年的老屋,一样布满绚丽纷繁的雕刻和彩绘,主人告示我眼看手勿碰
八月正置炎炎夏季,是旅游淡季,我一个人独占一间超过两百年历史的老屋,每天都在雕梁画栋的注视下入寝,布哈拉俨然是一座以波斯艺术为主轴的伊斯兰文化宝藏地,是乌兹别克斯坦继科瓦(Khiva)和撒马尔罕(Samarkand)后,第三个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丝路古城。
乌兹别克妇女喜欢坐在平静的利亚比郝兹广场上话家常,布哈拉的乌兹别克人据说都说着一口带有塔吉克口音的波斯语
夜幕低垂前,西下的夕阳及时为布哈拉无所不在的蓝色剪影镶上一道金边,三五成群的乌兹别克大妈开始聚集在利亚比郝兹广场的池塘边,手里拿着自家的饭碗向不停追逐玩乐的小孩喂食,贯穿整个古老社区的小河道在这里汇聚,盘根在池塘边的老树犹如艺术品般任人剪影,客似运来的咖啡厅几乎都被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占领,亮上绚丽灯火的伊斯兰学院正如火如荼地筹备着专为旅行团而设的文化节目,华灯初上的布哈拉,依然魅力不减。

                                        (此文刊于星洲日报快乐星期天优游自在版20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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