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在也门第一个城市艾尔格哈达(Al-Ghaydah)的最“繁忙”的大街中心颠簸了一下,停了。那是艳阳高挂的午后时分。我没有睁开双眼,因为眼睛并不惺忪。我只希望快点抵达票根上写着的目的地。我从微微掀开的窗帘窥探出去,如同穿着阿巴雅的阿拉伯女子从面纱(Niqab)背面窥视世界般。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幅和阿曼完全不同的画面,正如一般人所喜欢拍摄的画面般简陋、破烂、脏乱和落后,让我原本打瞌睡的脑海顿时激起了为之一振的涟漪。
我很快就以为自己从天堂掉落地狱。
有人裹着纱笼半躺在如同战后老屋的破落五脚基上,咀里嚼着一种绿色的植物茎叶,一边嘴肿胀,眼神脓肿呆滞,目无表情,注视着人群的眼珠几乎没有片刻因为眨眼而转移,几乎把他们看入永恒;有人把头巾系在盘着的双腿以支撑双腿的重量,在蓝色、红色和绿色塑胶袋等垃圾满天飞的街头广场内无所事事地观看一切移动的事物,好像等着什么大事即将发生;有人把自己收藏在一个挨着一个摇摇欲坠无法再窄小的茅屋售卖似有若无的香烟,眼神一样的呆滞,茅屋旁一样长着堆积了很久的垃圾(垃圾就是要丢在地上。这是我一步入也门领土时,一个也门孩子教导我的所谓也门文化);有小贩正用滚滚的大锅油煎炸着薯条和咖哩角(Sambosa),黑色的油和渣正透过生锈破漏的大锅往下滴,把原本就已干燥脏乱、尘土满天飞的街道添上几许流体的画面;还有长着一头非洲式的乌黑卷发和一幅土灰脸的孩童正无所事事地等待停下的交通工具,藉帮忙卸下搭客的行李皮箱而期望换来不够温饱的打赏。
忽然,我那不知要射向哪儿的视线与杂乱得如同也门街道的思绪被一团直立的无形黑影吓得魂飞而散。那是裹着黑袍罩着面纱穿着黑色手套叩着我半依偎着的玻璃侧窗伸手要钱的黑手。
这种对我而言说不上是文化冲击的冲击,组成了我对也门的第一印象。
我看看手腕上的表,如同算命师般嘴里念念有词。十点半,嗯,晚上十点半。我不知道我即将落脚的艾尔穆卡拉(Al-Mukalla)市有没有宵禁。艾尔穆卡拉是哈达拉毛(Hadramawt)省的首府市,朋友H一个星期前通过面子书传来一则关于美国增兵也门打击恐怖主义的新闻报道,哈达拉毛省正是其中一个受影响的省份。
小巴在半途停了不少次后才不慌不忙地抵达艾尔穆卡拉。我第一次抵达我以为声名狼藉、感觉形同非洲的也门是在夜晚,十二分精神又很难打得起来,眼皮重得甚至连起重机都吊不起。
结果,我被眼光犀利、手脚快捷、驾着一辆右边驾驶盘的老车的也门德士司机砍了一笔。
注:如果有一天你沦落街头行乞却碍于面子问题时,不妨试一试那一套黑色鬼太郎的阿巴雅。
5 comments:
如果有些照相,方便读者visualize你所描述的场景。
我也想啊!但你要知道,在阿拉伯,你举起相机就像你举起枪支般,我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我想你明白我要传达的讯息。
黑色鬼太郎的阿巴雅??@#$%^!!!
别入号对座,你还少了一样东西。
你需要吗?我有备用的+面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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