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weiba码头的过境关卡 |
在返回埃及西奈半岛(Sinai Peninsula)的邮轮上,因为大家都无所事事,坐得又那么的靠近,又不想用沁着汗珠的额头顶人,满是油光的下巴对人,所以话题就很自然的像汗珠般冒出来。
“你来自哪里?”
“马来西亚。”
墨西哥籍女子思索了一下,应该是想不出什么东西,却又担心因此暴露了自己的无知而不好意思再三询问,脸上只好堆了一下生硬的笑容,就假装别过头去看人群。他显然没听过马来西亚,在国际新闻或杂志上也没看过,更谈不上印象。这时恰好一对勉强还算年轻,一看就知道喜欢旅行的德国夫妇前来加入我们。
“你哪里来的?” 德国夫妇向一瘦一胖的女子问安后才向我望过来。“我马来西亚来的。”我赶紧回答,这一次回答得莫名其妙的特别小心,心里又期待又怕受伤害。这时的阿喀巴海风顿时变得好冷。“你知道泰国吗?”我不再像墨西哥女子般思索。我可是“思索”得一点都“不假”。他们点点头,“嗯”一声表示知道。“新加坡呢?”我又再三追问,仿佛忘了我是那个被问问题然后回答的人。“知道。”他们又木木地点头。“那马来西亚就是在泰国与新加坡之间。”终于把自己介绍完毕,喘了一口气。“哦…”老外所谓有礼貌的的笑声立即入耳。
在我们客套的短暂交谈中,我必须先介绍泰国与新加坡,马来西亚的面貌才能成形,仿佛马来西亚是泰国或新加坡的一部分,要勉强对外介绍马来西亚,总得搬出泰国或新加坡来充当桥梁。太阳底下,泰国与新加坡映出的影子,是我来自的地方。
我很心虚,还有点汗颜。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外国人知道泰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旅游热点,通过战争与历史而了解越南,知道印尼是全世界最大的回教国,知道柬埔寨有个享誉全球的吴哥窟,甚至认识新加坡这个文化沙漠之城,却偏偏不晓得有这么一个国家叫马来西亚的穿插其中;而我的旅行经验告诉我的,又是西方旅客在东南亚从北南下旅行时,总好像有意无意似的跳过马来西亚这一片土地,仿佛马来西亚根本不值得逗留。
坐在三点钟方向的埃及男人正兴奋地向人展示他手机里的春宫片,单纯的猥亵在重复又重复的跳动画面中展露无疑。这不干事的画面并没有打断我的思绪。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一方面对于外人不知道马来西亚而感到懊恼,甚至沮丧,抬不起头来,另一方面却又吊诡地极力数算着自己国家可搬出国际台面的代表作 – 东方之珠?热浪岛?双峰塔?岜岜与娘惹?多元种族?原住民长屋?还是…大马能?马哈迪?一级方程式?太空煎饼拉茶?蒙古女郎?官僚贪污?马来西亚究竟有没有可让人顿足惊叹竖起拇指的好地方?有理由自豪的文化红地毯,在马来西亚找得到吗?如果我因为世界对于马来西亚的了解是如此的贫乏而埋怨,是不是有过分抬举马来西亚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之嫌?
因为无知,所以陌生。别人无知,到底还是别人的事,亟需我们检讨的是,为何外人对马来西亚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几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似的。加勒比海与东南亚相隔十万八千里,万水千山,我们不会以为墨西哥在美国;也不可能认为美洲就是美国。在21世纪这个把地球村挂在嘴边的今天,距离的遥远以及国家的大小已不足以凑成陌生的理由,也不是我们认识一个国家的绊脚石,更不是别人不认识我们时托出的所谓堂而皇之的理由。为什么欧洲人对泰国、越南、柬埔寨,甚至再小的台湾、香港、新加坡都熟悉,唯独马来西亚,仿佛忘了拼入世界的版图里。
我们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加拿大女子依然闭上双眼任由阿喀巴海风拂拭他柔顺秀美的发丝;墨西哥女子依旧别过头去,间或低下头注视手上的«寂寞星球»埃及版;埃及男人正露出令人怀疑的笑容,手机依旧播放着单调的画面。
一切似乎没有多大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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